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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里布满黑暗。
确切的说,那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黑暗,那到底是什么,其实穆越青也分不清楚,他还记得,当时与驰黥交战时强大的力量将自己推入空间裂隙,空间裂隙中充满混沌与时空乱流非常危险,人进入里面如果不小心触碰到混沌,肉身与神识可能就会湮灭,如果被卷入时空乱流,很可能就会被送到过去或者未来的某片时空,与曾经蔺城赞进入的时空罅隙很类似,当时被推入空间裂隙之后,本想及时逃离开,可是进入裂隙的一刹那,穆越青只觉得身体好像被什么拉扯着向某个方向急速的无限的坠落,他还没来得及弄明白发生了什么,裂隙很快就封闭,他所在的空间一下子进入一片黑暗,根本没有机会逃离。
空间裂隙封闭之后,苍天似乎用他那无所不能的双手挡住了一切,穆越青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,也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,渐渐的,到后来就连身体是否还在坠落都再也无法判断,他的六识还存在,只是六识探知不到任何东西了,不光六识,他的第七识第八识第九识还有第十识也都存在,让他不解的是,这十识全部失去了应有的效用,即便是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感知到它的存在了,这个地方透着邪异,似乎能屏蔽一切神识力。
他到底来到了哪里?
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境遇,那种感觉仿佛置身于一片虚无之中,没有世界万物,没有时间与空间,也没有自己,只有脑袋中那一丁点的思维活动还有探知不到任何事物的神识力,以至于穆越青认为此刻的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。
他真的无法做出判断,因为他无从判断。
可是,如果他是真的死了的话,为什么还有这么清晰的思维与神识?如果他没有死的话,那为什么他身体上所有的感触都消失,他全部的十识竟然探知不到一丁点物质,这里除却虚无再没有其他?
没有黑暗与光明,没有动听与吵杂,没有粉香与恶臭,没有疼痛与舒适,没有是否合乎口味,也没有对与错,穆越青的思维与神识是这里唯一的存在。
他感觉不到时间与空间,他仿佛行驶在黑暗中的一叶扁舟,看不到前方的曙光却只能随波漂流。
甚至,他都失去了痛苦与情趣,这种感觉与死亡没有什么分别,他想他或许是真的死掉了,从此与人间界渐行渐远,失去了人间界的一切,也失去了梦晓语,他觉得这样真的没意思,很想将这唯一的一点思维碾灭,但是他找不到方法,只能是继续这样半死不活地呆下去。
如果现在有酒,他想一杯的酒量就能让自己昏睡下去,可事实现在没有,他想睡一觉躲开这个幽深死寂的环境,顺便做一个美丽的梦,他试着闭上眼睛,可是他感觉不到自己是否已经闭上眼睛,他也感觉不到自己是否已经睡着,在这个奇异的环境里,就连做一场梦都是艰难。
孤寂的思维唯一能觉察到的是他的神识力,神识力在变化。
或许是过了一刹那,也或许是过了亿万年,穆越青的神识力像一枝被遗弃在黑暗中独立的树苗一直在潜滋暗长,而在这之后的某一个时刻,那枝树苗突然之间开枝散叶,穆越青清晰的知道,他的神识力好像跃升到了一个更高的层面。
自从跨入藏圣境界以来,穆越青的神识力便达到了第九识无为明识与第十识无量智识,他记得在许多年前身为暮渊宗弟子时听秦初晴说过,人类的终极神识为第十一识,也就是世界原识,世界原识是第九识与第十识更高更深的延伸,并且是远远超越第九识与第十识的,达到这层神识的人能够拥有完全参悟世界本质的能力,这句话的意思是,人间界对他再没有什么秘密可言,他可以完全摸清与掌握人间界的秩序,从而可以逃出人间界秩序的束缚而自由存在,人间界的秩序将不再对他起作用,他已经完全超越了人间界,已经不再受人间界时间与空间的束缚,也就是说,他已经达到了长生。
忽然想起,章啸然与段无涯曾经说过,所谓的长生其实就是神之领域。
如此按照他们的话说,只要能够达到第十一识世界原识,那也就意味着步入了神之领域。
当他弄明白这一点的时候,他忽然察觉死寂许久的神识海在那一瞬间似乎被灌注了强大的力量,产生了新的生机,生机勃发,神识海再次汹涌澎湃,神识力开始向外慢慢释放,他触摸到了时间,触摸到了空间,触摸到了世间万物,他紧闭的眼睛感受到了光芒,身体触碰到了温度,鼻间嗅到了芬芳,耳廓听到了虫鸣,一切的一切都在以一种崭新的面貌在他面前绽放。
按捺住强有力的激动心情,穆越青试着睁开眼睛,光感越来越强烈,许久没有视觉以至于让他还未完全睁开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些刺眼,他等待着,直到最后,眼睛完全张开,眼前的一切让他迷醉。
蔚蓝色的天空之上,红色的太阳洒下温暖的光线,光线穿云破雾洒落到他脚踩的这片绿洲之上,他不知道这片绿洲是人间界哪一个地方,这里布满绿色的植被、鲜艳的红花、迷彩的飞蛾,他正站在一处山峰之上,鸟语花香迎面而来,他抬起头,远一点的地方山峰脚下是一条奔腾的河流,河流自他的左方流向右方,很像黄河,可它明显不是黄河,比起黄河它更加宽阔,声势更加浩大,他很怀疑,难道这里是东海深处的一座岛屿吗?
这些不重要,重要的是,他重新回来了,以一种更加傲岸的姿态回到了他熟悉的世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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