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节 粮囤趣事

记得当时我们所住的宿舍,可属全市罕见的特大型宿舍。说是宿舍,其实就是一座仓库,学校老伙房用来囤积粮食的地方。因为学校食堂的粮食都改存在了面粉厂,这仓库也就闲置了起来。随着学生生源不断地增加和教育资金地短缺,住宿问题也就变成了大问题。

临近新生开学的一个炎热的下午,正当老魏为宿舍问题一筹莫展,在操场的树荫下急得团团转的时候,评书连播田连生老师挺身而出,一挥手中的纸扇,说道:“校长,您着什么急啊?看,那不就是现成的宿舍吗?”老魏本来就对田连生嘴里的话本来就没当过真,这回显然更是没回过神来,心想你田连生是不是说评书说出毛病啦,一砖一瓦都没买,哪来的宿舍?他便稍微抬了下眼皮子,顺着田连生纸扇的方向看了看。

“那是仓库,堆粮食的地方!”老魏喊道。

“我也没说那不是仓库啊?咱把粮食让面粉厂运走,不刚好腾出一座大宿舍吗?”田连生笑道。

“是啊,这主意好!我说连生这脑瓜子还真灵光。这么多年评书没白播。哈哈……”老魏一拍脑门子,如释重担地说。

“校长,您也笑我。”田连生一听老魏也拿评书这事来逗他,乐了。

田连生是我校文科班的历史老师,之所以被授予了评书连播的称号,是因为听他的课就像听评书连播。而且他特爱手中拿把纸扇,再加音容笑貌颇似他的偶像——著名评书表演艺术家田连元先生。所以得此称谓也是当之无愧。

五一不到,田老师就拿出了他那把大号的纸扇,优雅的舒展于讲台之上。纸扇上书四个醒目的大字:高山流水。直到露秋时节这把纸扇才得以卸任,不再伴随田老师同台亮相。

就这样,在老魏和田连生的纸扇树荫谈笑间,我校新生四个班的男生算是有了着落,被安排住进了这座仓库。总共32张上下铺的双人床,住下了56个人,余下的几张床是用来放东西的。32张床分四个区摆放,每班一个区,每个区里的床都是紧挨着,这样就大大的扩展了综合面积。而晚上睡觉更是热闹,前后左右全是人,跟这个聊烦了还可以跟那个接着聊。正所谓,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朵花,五十六个兄弟是一家。或许有人难以置信,也难以想象56个人是如何睡在一个屋子里?但这真的就是事实。而且他们这一住,就是三年。这个宿舍我们管它叫粮囤。

这么一个宿舍里,有五位舍长。总舍长是田连生老师,其实他这个舍长是名誉的,本人不会在这住,他的任务是白天查查谁不卫生,晚上查查谁不睡觉。再下面是四个舍长,每个班级一名。这使我想起元末之时,安徽一个不大的濠州城里就出了五位大帅,足见空间之拥挤。其中最具特色的当属李大柱。

记得李大强刚住进来的那天晚上,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,躺在床上来回折腾,他这一折腾,床火了,吱呀呀得响。

“哥,咋还不睡觉啊,翻腾个啥啊?明儿还得跑早操呢。”睡在李大强右边的李大柱压着嗓子喊道,那声音听起来,就像晚上去老太太家偷鸡,既小又严肃。我确信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过类似的发音,直到不久前看了一部喜剧叫《即日启程》,片子演到老崔光着膀子站在小夏门外,喊;“姑娘!快开门啊!”一连喊了几声却没人理会老崔,就在老崔急得拖着膀子打转转的时候,邻居推门出来了,怒道:“再喊,信不信我弄死你?”老崔当时还真被镇住了,一言不发,等邻居转身进屋以后,老崔光着膀子重新压低声音再喊:“姑娘!快开门啊!”声音到这就对上了,就是这个调!

“柱子,我想写一首诗。”李大强也压着嗓子,学着李大柱地发音说。

“诗?啥诗啊?”李大柱有些愕然,长这么大,除了语文课上背了几首老掉牙的古诗外,还真没见过身边有会写诗的主,再说李大强的功课里最差的就是语文。

趁着这会不能入睡,简摘李大强同学上小学三年级时的假期日记如下:

(原文一)8月7日星期三

今天天气特别好,百里无云,千里无云,万里也无云,我看电视入了迷。电视里的布雷斯塔警长跟变形马真厉害,布雷斯塔警长有熊的力量,鹰的眼睛,狼的耳朵,狗的速度。变形马的sailajiong也真厉害,一下就把墙打了个大洞。我一定要向布雷斯塔警长和变形马学习,做个勇敢地人!

(吴昊评论一)这就是李大强同学12岁那年,8月7日的一篇日记,在这篇日记里,李大强同学把豹的速度,写成了狗的速度,而且多年后他亲口承认,自己当时真的不会写豹这个字,只觉得两个字挺像。李大强说得变形马是布雷斯塔的坐骑兼搭档,至于sailajiong其实是变形马所使用的武器,一大口径的枪。暂且不表这武器有多大威力,李大强同学在快要上四年级的时候,既然玩起了拼音,把上一二年级时惯用的招数,巧妙地运用到了四年级。这真是让人匪夷所思。

注:为了加强学生的写作能力,小学的日记,老师往往是有字数要求的,李大强语文老师的要求是:作文本最少得写够六行,也就是120字。在下面的这篇日记里,大家将会看到李大强同学凑字的本领:

(原文二)8月13日星期三

今天天气不太好,早晨我推开门一看,啊!好大的雨。下这么大的雨我怎么去放牛啊?要是雨停了就好了,雨停了我可以跟李大柱、李大国、李大伟、李大庆、李大壮、李大圣......(注意啊,李大强要开始列名单了!当字数凑不够的时候,这就是他的杀手锏,会把他堂兄弟的名字全列上。如果实在凑不够,连刚刚出生的李大帅、走路还跌跟头的李大军也得进去。想想看,一个撒尿和泥的孩子,一个襁褓里的婴儿,能跟他一块去放牛吗?可是大强就是大强,为了弄满那六行,他顾不了那么多了。名单一列,字数总算快够了,还差一行半,咋整啊?且往下看)风风风风风风,雨雨雨雨雨雨,云云云云云云,你们都快停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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